加拿大的“换脸人”：我不敢看镜子

好莱坞以前有一部大片叫《变脸》，说的是联邦探员与匪帮大佬换上对方脸之后斗智斗勇的故事。在以前，这部电影可以归为科幻片，但现在，换脸技术已经不再是神话，加拿大就实施了一例换脸手术……

2011年，莫里斯·德贾斯丁(Maurice Desjardins)被武器毁容，他的上下颚、嘴唇、鼻子都毁掉了，尽管经过多次整形手术，他的样貌仍未能恢复。嘴巴合不上，舌头无处放，呼吸要倚赖气管造口，鼻子只剩下两个鼻孔，嗅觉全无。他每天都在持续的疼痛中醒来，可以说是生不如死。

当他知道有脸部移植的机会时，终于找到一丝活下去的希望，但这不是一个说做就做的手术。手术非常复杂，死在手术台的风险相当高，术后的恢复护理也要考验他和家人的毅力，何况，这背后还牵涉着伦理道德问题。无论是医生、病人、家属都要有十足的抗压准备。

换脸手术的主治医生丹尼尔·博苏克(Dr. Daniel Borsuk)首先联络了一个公益组织，说服他们寻找捐赠者和处理法律和伦理上的许可。他组建了进行手术的团队，并花了2年时间用遗体做脸部移植手术演练，务求把手术进行时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掌握好，尽量把风险降低。

至于莫里斯，他则要接受精神科医生的评估，看看他在心理上能否承受得起换脸，会不会出现身份认同的问题，简单来说，就是要测试他是否足够坚强。

历经5年的计划和预备，在2018年5月的一个大清早，博苏克医生收到了消息，说附近的一间小医院有一个刚去世的病人可能适合，请他去评估一下。

他口袋里放着莫里斯的三维脸部模型，在小医院跟捐赠者作仔细比对，发现无论是肤色、轮廓、血型都非常吻合。公益组织最后没让人失望，拿到了捐赠者家属的同意，整脸移植手术只剩下最后一个步骤。

博苏克医生找来了一个电影特效师，请她在最短时间内为捐赠者制造一副栩栩如生的面具，让捐赠者不至在手术后“没有脸”。这项任务完成后，手术正式展开。

手术开始于早上6时，博苏克医生和他的团队首先为捐赠者头部作了一次计算机扫描，用电脑模拟了手术流程，作最后一次演练。

与此同时，早在一天前就来到医院的莫里斯，服下了大量药物，以降低接受脸孔移植后出现的排斥反应。早上4时，莫里斯被推进了手术室，开始长达17小时的摘脸手术。

手术团队从他的下眼睑割下第一刀，绕过鼻梁，到另一下眼睑，再到耳朵，然后到颈的下方，把大半张脸割出来，但保留了他完好的眼和额头。

早上11时，捐赠者也被推进了手术室，负责的是另一个团队，他们小心翼翼地摘掉那张属于逝者的面孔。凌晨0时10分，团队切断了最后一条血管，捐赠者的脸孔连同骨骼、肌肉、神经终于被摘下来了!

他们立刻转移到莫里斯身处的手术室，把捐赠者的脸放上莫里斯的头，开始接血管。凌晨2时，团队松开了血管夹，莫里斯脸上开始泛出粉红色，所有人都知道大功告成。

手术成功后两周，莫里斯才从昏迷中醒来，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新样貌。

“一开始我有点害怕，毕竟镜子里的人，既不是我，也不是他(捐赠人)，是我们的合二为一。”

“我从最开始对镜子的恐惧和排斥，到最后接受了现实，经历了一个复杂的过程，但我成功了，毕竟这一切都是我要求的。”

莫里斯仍然无法把脸部肌肉控制得很好，他想要进食和清楚说话，还需要相当漫长的时间，并且要越过重重难关。

莫里斯每天都要吃一大堆药来对抗排斥，这药让他的免疫力大为下降，以致最寻常的感冒对他也是生命之敌。他每周都要回医院检查，来回4小时的车程让他和妻子都疲累不堪。

妻子为了照顾他，辞掉了工作，家里的经济也出现了问题。他为此陷入了沮丧，好在妻子善解人意，对他不离不弃，鼓励他走出了阴霾。

手术成功后一年，他还是要用喉管进食，仍旧不能合上嘴巴，说话模糊不清。但是，当人问他有没有后悔，他坐在沙发上，握着妻子的手回答：“这一切都是值得的!”妻子也面带微笑回望丈夫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庞。

“换脸人”其实在医学伦理领域不是什么大难题，毕竟换一张脸跟克隆人的概念不可同日而语，相对于外界的看法，“换脸人”最大的问题还是在当事人自己，他们能否克服心中对自我身份的迷茫，或者说能否重新建立起对自己的认知，这才是最大的困难。

毕竟对人类来说，“自己是自己”是一切生活的出发点，如果你都不认可镜子中的人代表“我”，那生活还有什么意义?从这个角度看，莫里斯做的挺好，祝他一切顺利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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