硕士送外卖，博士干快递 读书还有用吗

" 铁打的高考，流水的学子。"

距离高考已经不足半月了，在这个关键时期，保持好的思想，好的心态至关重要。

近日一位北大教授对女儿的吐槽上了热搜，在广大网友的心里掀起巨大波澜。

丁教授夫妇都是北大高材生，然而他的女儿似乎没有继承他俩的基因。

视频中，丁教授表示，给女儿辅导作业 " 非常困难 "，他在经历了从痛心疾首、怀疑人生后，终于心如止水，接受了女儿的" 平凡 "。

无独有偶，这种虐家长的孩子屡见不鲜，据说有90% 的家长在崩溃边缘徘徊。

有的网友自己就是老师，也被气得不行。

更有甚者，气得跳河，随后被消防人员救出。

似乎 " 望子成龙 " 的家长，很难接受养了一个 " 平凡 " 的孩子，尤其是他们本身比较优秀、在社会上有一定地位，更是为孩子的前途操碎了心。

而另一方面，部分已经名校毕业的学生被冠以" 小镇做题家 "、" 城市蹲族 "、"985 废物 "等称号。

这些人努力按照" 家长的标准 "读书，考上了名校后似乎依然 " 很平凡 "。甚至自嘲还不如当初快乐一点，不那么努力呢。

" 读的书多就不用 996 了？"

" 读了大学又怎么样？还不是给初中没毕业的老板打工，还不如早点出来工作赚钱。"

" 别说本科了，很多硕士研究生都去送外卖了，白花钱读了这么多书。"

这些论调屡见不鲜。

"读大学到底有什么用？" 一直是人们长期议论的焦点。

要知道，在我国古代，相当长的时期内，除了成功率基本为零的造反，读书是平民的唯一出路——" 朝为田舍郎，暮登天子堂 "。

读书人的地位也格外高—— " 万般皆下品，唯有读书高 "。

" 久旱逢甘雨，他乡遇故知；洞房花烛夜，金榜题名时。"榜上有名，更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。

同样，新中国成立后，高考也一直被看作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，甚至是改变个人以及家庭命运的转折点。

不过，时至今日，高考已经成为了 " 全民运动 "。从河南、山东、湖南等地近期公布的数据来看，今年全国参加高考的学生人数将突破1200 万大关，再创历史新高。

而前几天公布的全国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也显示，我国有超过2.18 亿人具有大学文化程度。

我们已经把古代的精英教育，变成了现在的大众教育，并逐渐弱化了高考的" 龙门作用 "。学子们在闯过高考这个关卡之后，毕业时还要面临愈加严峻的就业问题。

于是，很多人便再度怀疑书中是否还有 " 黄金屋 "、" 颜如玉 "？

高学历就注定 " 不平凡 " 么？

01

前一段时间，博士后陈龙为了论文，" 卧底 " 美团外卖，成为了学历最高的外卖配送员。

而在快递行业，博士研究生谭超，应该是学历最高的快递员。

与陈龙做研究不同，送快递对谭超来说就是一份糊口的工作。从烟台大学硕士毕业之后，他便选择了在学校周边送快递赚钱养活自己。

一次，一件包裹的收件人碰巧是谭超的老师，打开门后，" 恨铁不成钢 " 的老师当着他的面质问到，" 这么高的学历跑去送快递，脑子是不是有病？"

而谭超也从不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研究生身份，因为一旦有人知道了，就会当面或者背地议论他，" 这么高的学历不好好做学问，跑去送快递，弄什么啊？"

众人不解，辛辛苦苦读了这么多书的谭超，为什么偏偏要去送快递？

" 博士生是做学问的好手，但是赚钱并不一定擅长。" 在一次节目中谭超这样回应质疑。

2003 年，从农村出来的谭超考上了烟台大学，本科毕业后继续在本校读完了硕士。

硕士刚毕业的他经济十分窘迫，就业也不十分理想。于是，他决定继续深造，寄希望通过考上博士，扼住命运的咽喉。

之所以会选择送快递，谭超认为这个工作方式很灵活，薪资还能日结，自己能合理安排学习时间。

他把" 主业 " 定为考博，副业才是送快递。

可命运似乎总爱跟他开玩笑，他心仪的清华大学国际关系，连考了三次，都落榜了，认识他的朋友和同学一度认为他被范进 " 附身 "了。

第四次准备再考时，他妥协了，放弃了清华。2016 年，也就是他送快递的第 6 年，他收到了延边大学的博士生录取通知书。

但是，博士学历并没有为谭超带来更好的挣钱机会。他仍旧靠送快递糊口。

就在博士生谭超从农村走进城市读大学的 2003 年，一则" 北大毕业生沦落街头卖猪肉 "的新闻报道，引起了轩然大波。

于是，" 北大毕业还不是照样卖猪肉？"" 读书读傻了吧 "等观点流传开了，搞得人尽皆知。

该事件的主角，曾经的 " 别人家的孩子 " 陆步轩，被当作了反面典型，那些吃不了读书苦的人，纷纷以此为重要例证。

1985 年，坚信读书能改变命运，复读一年的陆步轩以长安县第一名，陕西省第 14 名的优异成绩，收到了北大中文系的录取通知书。

80 年代的大学，考上了就吃国家饭，是 " 铁饭碗 "，北大的待遇只有更好。

通知书下发到村里的那一刻，陆步轩成为十里八乡的明星人物，学子们的榜样，父亲的骄傲。

为此，一向节约的陆家特意摆了几天宴席，吃席的乡亲们都说，陆家祖坟肯定 " 冒青烟了 "。

那个年代，土里刨食的农民培养一个大学生，几乎是举全家之力，而且在村里人的朴素认知中，北京是首都，北大就是 " 全国第一 "，考上了是要 " 进京 " 的。

进入北大后，陆步轩很用功，读了很多书。优秀的他与一群优秀的人在一起接受了全国最优秀的文科教育，他觉得自己是 " 天之骄子 "，未来是要改变世界的。

但，毕业后一切都变了。

教师岗位、工厂岗位都被他拒绝了，因为他想干点更大的事业出来，他的经历，他所受的教育告诉他，要改变社会。

放弃了 " 铁饭碗 " 的他，选择了 " 下海 "，他先从成本小的装修行业搞起，结果却无疾而终，眼红别人挖金矿赚钱，他进去却赔得血本无归 ……

没有一行做得下去，还欠了一屁股债。

干啥啥不行，他后来回忆说，" 我把牛养成了羊，把羊养成了鸡，越来越瘦。"对他来说，做生意比考上北大更难。

北大不仅没有改变他的命运，反而成为了枷锁。" 眼高手低 "、" 这也看不上，那也看不上 " 是他当时的状态。

为了还债，为了生存，陆步轩痛定思痛，决定 " 忘记北大 "，骂道 " 狗日的改变社会 "。随后他便选择了卖猪肉，因为成本小，周转快。

从决定放下书本 " 拿起屠刀 "开始，陆步轩就再也不提北大了，他说，" 读书改变命运，这句话在我身上就像一个笑话。"

一开始，他还以文化人自居，杀完猪之后会仔细洗掉手上和身上的猪油，后来忙起来了，就顾不上了，除了戴一副眼镜之外，他跟一般的屠夫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。

不仅如此，他从北大带回的 8 箱书，再也没翻过。

他也被称为" 北大屠夫 "，这四个字一度是陆步轩的 " 心魔 "。

农村的老父亲得知儿子当了屠夫后，差点气背过去。

高学历，真的有用吗？

在 2019 年热播剧《小欢喜》中，海清饰演的童文洁认为高考是人生中最关键的一场战役，打赢了一生受益，打不赢遗憾终生。

并对不好好读书的儿子，苦口婆心：" 对于我们这种没有任何背景和关系的家庭来说，高考是你 "鲤鱼跃龙门 " 的最佳机会。"

可儿子却问：" 学历就比真本事重要么？"

童文洁则立马反驳儿子，" 你所谓的真本事如果连学历都搞不定，凭什么让人家相信你的本事是真的？"

搞定了学历，就有本事了吗？

02

或许，真的有很多高学历的人，在做着 " 不够体面 " 的工作。

还记得不久前，那则引起热议，标题为"70000 硕士生送外卖 "的短视频么。

该视频称，我国有 700 万外卖配送员，其中硕士学历占比为 1%，按此算，可不就是有 70000 硕士研究生送外卖么。

更有多家媒体以此打造出的一系列" 学历无用论 " 爆款视频，获得了百万点赞。

有激进的网友直接在后面问到，" 那还读书干嘛呢？"

后来经过辟谣，"70000 研究生送外卖 "数据来源不实。

该数据来源于饿了么及美团平台的调研报告。饿了么的报告指出，2019 年暑期有9896 名大学生成为兼职骑手，其中，有 1% 是研究生及以上学历。

后来，有分析指出这些大学生骑手大多是在暑期送外卖" 体验生活 "，而不是" 赚钱养家 "，开学后兼职就立马结束。而且，1% 的研究生是这些大学生兼职骑手中的比例，并不是全部骑手。

同样，美团发布的《城市新青年：2018 外卖骑手就业报告》所显示，美团的全职和兼职骑手有 15% 拥有大学文凭。

尽管也有人解读，该数据来源于美团平台回收的 11.8 万份调查问卷，但从统计学上看样本太少，不能推而广之至所有美团骑手，甚至全国骑手。

即使 " 全国 70000 硕士在送外卖 "、" 美团骑手 15% 拥有大学文凭 " 不实消息槽点满满，但从它获得的几百万点赞可以看出，" 读书无用论 " 已经引起了社会焦虑。

不论你怎么反驳，认同这一观点的人会反问：" 就算是体验生活，作为硕士、博士，为什么不做点更体面的工作？"

还拿送快递的谭超来说，他的主业虽然不太理想，但是送快递这个副业，却干出了很好的成绩。

他自创的快递编号法，让自己管理管理大区的送货效率提高了一倍。不仅解决了温饱，还买了房，有了团队。

与此同时，他还一直坚持辅导学生考研，他辅导过的考生，考研通过率达 80%。

再说 " 北大屠夫 " 陆步轩，他卖的猪肉从不缺斤少两，生意异常红火。他也靠着卖猪肉还了债，买了房，买了车，比更多中国人更早过上了小康生活。

后来，在酒桌上，父子俩释怀了，" 什么祖坟冒青烟，什么文曲星下凡，都是假的。"陆步轩只不过是个普通人。

如今，陆步轩创办的猪肉品牌连锁店开遍了全国，他还亲自编写了《猪肉营销学》讲义，办了培训学校，并给北大捐款 9 亿多元。

曾经，" 北大屠夫 " 四个字几乎成为了他的心魔，" 北大毕业还不是卖猪肉 "，现在他开始反驳了，" 北大毕业不光卖猪肉，还开了猪肉连锁店 "。

回首过去，陆步轩为自己的 " 执拗 " 付出了太多。如今，他在短视频中坦然说道，" 现在我想明白了，读书不一定改变命运，但是读书能改变思维。"

与陆步轩 " 被迫 " 选择卖猪肉不同，现在的名校生更多的是靠自己的名校思维，主动选择去 " 低就 " 的行业。

比如，漳州市南靖县大山深处的 90 后夫妻，夫妻二人都毕业于同济大学，丈夫叫柯嘉华 2013 年毕业后，开始了创业——卖生态蔬菜。

他每天骑着三轮车给老师和和同学送蔬菜，积累了蔬菜种植和营销的经验。

妻子周晰，在同济大学毕业后又去了法国深造两年，回国后在大城市上班，待遇丰厚。

2020 年柯嘉华带着周晰，舍弃了大城市的发展机会和高薪，回到了南靖县大山深处，开启生态农业种植之路。

他们白天穿梭在田间地头，晚上活跃在直播间，把深山的农产品卖到了大城市的餐桌上。

就算外卖、快递行业真的有这么高比例的高材生，就算越来越多的高材生卖猪肉、种菜、做直播，和没受过教育的人相比，结局能一样吗？

03

算上这次，新中国成立之后，我们至少出现了三次读书无用论。

1973 年，有一位考生因为交了白卷，还因此入了狱。

他叫张铁生，读过初中，因为上山下乡运动成为了某地集体生产队的队长，不过好在当年给了他一个高考的名额。

一边劳作一边复习的张铁生，很珍惜这次机会，文科还好，当年的底子还有些用，但是理工科可不是短时间内能补上来的。

再加上他被通知的考试时间 " 提前了 "，导致考场上成绩不是很理想，自知录取无望后，他很懊恼和沮丧，痛惜这次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。

于是，万般无奈的他在后面的物理考试中交了白卷，并在卷子后面写了一篇《一份发人深省的答卷》文章，来表达自己的不满。

文章中，他表示，作为队长，他带领生产队劳动责无旁贷，但这导致了没有时间去学习，所以很多题不会做，交了白卷。

这本来这只是一个普通考生表达自己的不满而已，但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，说张铁生思想觉悟出现了问题。

就连人民日报也刊载了这篇文章。

那个年代，学校停课，学生停学，知识分子是 " 臭老九 "。" 我是中国人，不学 ABC"，是广大青年人的口头禅。

在这样的一种社会氛围中，" 读书无用论 " 在参加劳动的知识分子中流行开来，而张铁生交的这张白卷把这波情绪推向了高潮。

不过，在广大的老百姓心中，知识依然是神圣的。1977 年恢复高考时，570 万考生涌入考场，让这次特定时期的 " 知识无用论 " 不攻自破。

到了 80 年代末，90 年代初，政策鼓励" 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"，先富带后富，市场经济 " 野蛮发展 "，许多并没有上过多少学的人，靠着一股子闯劲，首先搞起了个体户，勤劳致富。

在电视剧《大江大河》中，个体户杨巡是典型的代表。《鸡毛飞上天》中，张译饰演的陈江河与殷桃饰演的骆玉珠的发家之路最为典型。

然而，当时体制内的教授、医生、教师、公务员、工程师等岗位的工资比 " 做生意 " 的差了很多。

前天去理发，北京的一位大爷告诉我，90 年代末他在北京开的理发店，一个月的收入有时候能达到一万块，而当时的北京职工一个月才几百块收入。

于是，第二次 " 读书无用论 " 出现了。

" 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，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的 "，成为了口头禅。" 下海经商 " 成为了最有前途和 " 钱途 " 的事情。

但随着时间的推移，我们的市场经济逐渐规范和稳定，社会再分配也更加合理，社会对高学历人才需求逐步增长，有学历才能进入大城市的高薪岗位，第二次 " 读书无用论 " 也慢慢陷于沉寂。

但好景不长，新一轮的读书无用论已经抬头了。

随着高等教育普及，尤其是高校录取人数，连创新高。大学生似乎已经" 过剩 "，连找工作都困难。

毕竟，当下盛传" 本科毕业的不如送外卖的 "。

事实上，我国以及整个世界，能赚钱的那批人，都是读书多的，越成熟和规范的社会越是如此。

中国校友会网公布的 2019 年大学财富创造力排行榜中，排名前十的，无一不是叫得上号的大学。

其中北京大学、清华大学名列榜首。

如今渗透到我们生活方方面面的互联网企业的创始人和高管，无一不是名校毕业。

而体制内、教师、医生等岗位也都是学历越高越好进，一个教师岗位，本科生很难跟硕士、博士研究生竞争。

高等教育，渐成社会各行各业的基础，那些最挣钱最有保障的岗位标配，几乎到了非名校，非硕博不可的地步了。

某地区招收的中学教师学历

我们看问题往往会存在" 幸存者偏差 "现象，说不好听点，就是一叶障目。不能因为 10 万个受更好教育人中，有 100 个过得不好，也不能因为 10 万个没有受更好教育的人中，有 100 个过得好的，就大谈读书有用或者无用。

也不能不考虑不同工种，不同劳动时间和强度而笼统以月薪论，996、风吹日晒雨淋的月薪 1 万，与朝九晚五、24 小时空调写字楼的月薪 1 万能一样么？

同理，不能以本科生刚毕业的起薪来跟送外卖的老手薪资比较，毕竟从潜力来说，本科生的工资增长空间，要远远大于送外卖。

如果说条条大路通罗马，那读书，对普通人来说一定是最近的那条。

即使你毕业之后，迫于生计送外卖、快递，或者卖猪肉、种菜，你所学的知识依然能够为你 " 逆天改命 "。

尾声

一年前，一位网友问到：" 李商隐是谁？抄袭了霹雳的夜雨寄北。" 引起了网友的吐槽：" 没文化真可怕 "。

随后该网友发文道歉，表示不知道李商隐是个" 冷门诗人 "。再次激起了围观网友的热情，硬生生把 " 冷门诗人李商隐 " 送上了热搜，要是李商隐看到这条热搜，估计会 " 揭棺而起 "。

在此之前，很多大家都被扣了帽子，比如辞藻堆砌李清照，不够古风曹雪芹，水平一般李太白 ……

无论这些怪谈是无意为之还是故意炒作，但凡多读点书也能辨别是非，最不济也不至于闹出笑话。

作为有文化的中国人，不能只会一句" 卧槽 "走天下，遇见美景时，还应该感悟到 " 落霞与孤鹜齐飞，秋水共长天一色。"

遇见漂亮小姐姐时，如果能想到"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 , 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"，肯定更优雅（装逼）并得到关注。

除了 " 名利 " 之外，这，更是读书的力量。

最后，祝愿考生们都能取得理想成绩，前程似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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